《天下无贼》应该是一部笑过之后很值得思考的电影。
“天下无贼”,我想大概有两层含义吧:其显意是,刘德华的、葛优的落网之后,世界(当然是影片中暂时虚拟的傻根的那个漫长的回家旅途的世界)的大清净(之所以不是“清静”,是因为我认为影片终了给人的印象不应该只是耳边的安静,更有让人内心感到的空灵,这多半是刘德华浪子回头的效果,尽管之后的之后我们会觉得很矫情),让纯朴的傻根继续怀着一颗对世间不设防的心;然而其隐意却是,天下有“贼”,“贼”无处不在,这里的“贼”不单单指现实意义上的“贼”,更包括哲学意义上的“贼”。
这个傻根确实很傻,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把钱自己带回去,如果不是他在上车前天真地“询问”谁是贼,这场闹剧大概可以不必上演,偏偏他就是这么傻的不像话,贼在眼前晃,硬是说是好人,菩萨心肠。不过这也不能怪傻根,谁让我们处在一个全知的视角呢?
钱最终在傻根沉睡之中以刘德华一条命的代价几经波折展转又安稳地放在傻根身旁。我不禁悲哀,当傻根怀揣着这六万元的巨款风尘仆仆地回到他阔别多年的家乡后,向他展开的将是怎样的一中生活,他是否会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因这颗纯净不设防的心灵横遭更大的不幸而他是否能承受?刘德华的血流得是否值得?(当然这要撇开刘本身就是个罪人。)也许我的顾虑是多余的,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傻根回到家乡一定会赢得乡亲邻里羡慕的眼光,并且成为家长们教训孩子的挂在口头上的榜样;傻根也将会乐天知命、过着“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人物的幸福生活,《旧约·传道书》说:阳光之下,快跑者未必能赢,力战者未必能得胜,智慧者未必得粮食,明哲者未必得财富,灵巧者未必得喜悦;他们所有的只是时间和机遇。毕竟如二刘(刘德华、刘若英)般的人生境界若不是遇到非常的机遇,傻根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天下无贼》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极其尘世的人生观,是一种小人物乐天知命的静谧,这对某些受众一味追求高境界的天地人生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而受众对这一人生观的接受也将是一段洒满泪水和无奈的心路历程。
《天下无贼》本可以被赋予更大的教育意义,即让淳朴的傻根很无辜地失掉血汗钱,然而没有,所以影片所给予的是非常现实的意义,既然大家都达不到那么高的层次,就回到现实吧。
值得注意的是片中总共出现了三次“降魔杵”这件藏饰,降魔杵在西藏的语境中有祛除心魔的意思。傻根之所以不信邪,是因为有一颗未被世俗污蚀的心,“狼都不害俺,难道人比狼还坏,还会害俺吗?”世人之所以有邪念,是因为已被现实蹂躏得虚弱不堪,“难道开好车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天下无贼》应该是《天下本无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