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与受
孟凡了和死啦死啦(龙文章)都是这场战争中很清醒的人。死啦死啦的清醒是建立在对自己理想的无限追求中,他想为这场无望的战争真正做点事情;孟凡了的清醒是建立在他已经看到了自已也身处其中的炮灰团不远的将来悲惨结局的基础上。虞啸卿称死啦死啦为“短兵相接的天才”,这个评价费思量,但居然从一位出身将门,国难当头不肯坐视——始终笔挺站立的军人之口说出,又不得不令人击节赞叹。
孟凡了的清醒使他自己蒙上了颓废的色彩,这个一开场就烙下了逃兵胎记的人物,这种色彩促使他始终游离于战争之外,他像不得志的屈原像勤劳的祥林嫂一样不断地游说他的思想,但他面对的都是在这场战争中精神脆弱最终要伤心死去的人们(郝兽医语)。他满脑子颓废却实际的想法迫切需要一个寄主,他像一个初尝性爱滋味的小寡妇,急切需要一个令他欲罢不能的男人——死啦死啦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炮火纷飞中悠长地喊着“传令兵,三米之内——”的男人,孟凡了热爱生命热爱平凡自由的生活(几次试图逃离这场战争)甚于爱他年老迂腐的父亲,却更离不开死啦死啦这个令他精神找到依托的团长。团长代表着草根的利益,因为团长也是出身草莽。孟凡了在这个寄主身上忘情地吸食着营养,直到飞蛾扑火蜡炬成灰,士为知己者死,断弦有谁听?孟凡了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他侥幸活着走出这场战争。
父与子 理想与现实
虞啸卿之于龙文章,唐基(副师长)之于虞啸卿,都是父之于子的关系。虞啸卿称龙文章为“短兵相接的天才”,这个评价费思量,但居然从一位出身将门,国难当头不肯坐视——始终笔挺站立的军人之口说出,又不得不令人击节赞叹。虞啸卿曾说:“我要的是我的团,我要我的袍泽弟兄们提到虞啸卿三个字,想到的就是我的团长!我,提到我的袍泽弟兄们,想到的就是我的团!”不无令人动情。虞啸卿是欣赏龙文章的,但更像一位慈父,宠爱着他的儿子。但战争就是有人性没道德,有道德没人性的事情,慈父给不了爱子所有的东西,今天给了他星星,明天说不定就没有机会给得了月亮。
这里涉及到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问题,可能拿战争来说有些费解,拿商业事件解释也许更容易理解些。就如电视剧《奋斗》中的徐志森之于陆涛,陆涛是徐志森的爱子,徐志森恨不得将毕生的商业经验积累悉数传授给陆涛,陆涛得以在徐志森的荫萌下展现他的才华,实现他的理想,徐志森亦不遗余力甚至不惜血本一次次追加资本支持自己的爱子。法兰克福风情如此成熟的设计最终被徐志森卖给了远大的竞争对手,陆涛也许一时无法接受,但商场如战场,没有最大化的利益就没有最大化的生存,更何况陆涛初出茅庐就有如此一位拥有遮天巨手的富爸爸,他比任何人起点都要高,这点挫折毋宁说沮丧又算得了什么?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战争亦是如此,虽然战争不是人类梦寐以求的,但一些人是为战争而生的,比如龙文章,这个短兵相接的天才,比如虞啸卿,感冒天下之大不韪委一个冒牌团长以重任,足见他的魄力与霸气。我不认为最后虞啸卿迫于唐基的压力拖延援兵是出于上峰的旨意,虞啸卿完全有能力和魄力发动兵变,率性而为。这样作为观众的我们也感到畅快淋漓,又不愧对炮灰团殊死抵抗。但现实与理想并不是万事遂人愿的,唐基作为一个“慈父”不能给虞啸卿一个天下,虞啸卿不能给龙文章足够的兵力与火力,都是出于韬略。我们看到的战场并不是完整的战场,我们被蒙蔽的太多,唐基作为虞啸卿的“慈父”,假传圣旨,故意拖延援兵应该是出于利益分配的考虑,虞啸卿可以打赢南天门一战,但盛名过盛,难免落得李广难封的下场。这就是中国特色,艺术同样在五千年的大染缸中浸润了腐朽的气味。
后记
特别感谢卡卡童鞋深夜上线与我恳谈《团长》,本文一些观点受她的启发。这几对范畴还可以代入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进行阐释,进而清晰地看出它们之间的脉络关系,但本文初衷仅仅是借小品文形式发表一通感想,这里就不再做深入细致挖掘了,有机会会专文另行论述。:)